秋日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,在梧桐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沈星婉站在大学门口,手里紧握着霍辞的日记本,皮革封面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空气里弥漫着桂花与旧书本混合的气息,恍惚间,她仿佛看见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图书馆方向走来,袖口还沾着粉笔灰。
校园比记忆中更安静,或许是午后的缘故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她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图书馆,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在叩击时光的大门。走到三楼生物医学区的角落,当年低血糖发作的地方,如今放着一盆绿萝,藤蔓垂落的弧度,竟和霍辞当年递糖果时手腕的线条惊人地相似。
“他在这里看过我无数次。”沈星婉抚摸着冰凉的书架,指尖划过书脊上的编号,突然在某排医学典籍后发现一枚压平的樱花糖纸——和当年他给她的那种一模一样,糖纸边缘用钢笔写着极小的“H.C”。
离开图书馆时,夕阳正为教学楼镀上金边。她走向霍辞曾任职的实验室,沿途经过阶梯教室,透过窗户能看见学弟学妹们正在听讲,讲台上的教授挥手的姿势,像极了霍辞当年讲解心脏瓣膜时的模样。胸腔里的心脏轻轻跳动,不是悸动,而是一种温柔的共鸣,仿佛在确认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片段。
实验室的门牌还挂着“霍辞主治医师研究室”,灰尘在阳光里飞舞,将玻璃门上的字迹模糊成朦胧的影子。沈星婉推开门,一股混合着甲醛、纸张和淡淡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室内的摆设停留在三年前,实验台上放着未完成的心脏模型,用透明树脂浇筑,内部的瓣膜结构精细得如同艺术品,而模型底座刻着一行小字:“献给星婉的第二颗心脏”。
墙上贴满了各种资料:心律波动的曲线图、量子记忆的推导公式、还有几张婚纱设计图的复印件——正是她大学时期的作品,每张图的角落都用红笔标注着“星轨角度需调整”“鸢尾花位置最佳”。沈星婉的手指抚过那些批注,发现纸张边缘有长期被摩挲的痕迹,仿佛霍辞曾无数次对着这些图纸发呆。
在实验台的抽屉里,她找到一本藏在解剖图谱后的素描本。封面是普通的牛皮纸,翻开第一页,是她在图书馆低头画图的侧影:阳光落在发顶,铅笔在纸上滑动,连睫毛投在脸颊的阴影都被细致地勾勒出来。下一页是她在画室熬夜的场景,台灯照亮画纸,她用牙咬着笔杆,眉头微蹙,霍辞甚至捕捉到了她无名指上的薄茧。
越往后翻,心跳越是加速。有她在设计展上领奖的样子,裙摆飞扬如蝶;有她在樱花树下微笑的瞬间,花瓣落在肩头;甚至有一页画着婚纱的设计草图,模特的面容被画成她的样子,裙摆上绣着猎户座的星轨,而执笔画图的人,正是穿着白大褂的霍辞自己。每一幅画的角落都写着日期和短句:“她今天穿了蓝色裙子”“她笑起来时眼睛像月牙”“如果能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”。
“原来他一直都在。”沈星婉的声音哽咽,泪水滴落在画纸上,晕开了霍辞勾勒的眼线。就在这时,她发现素描本的最后一页,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:三个重叠的圆环,中间嵌着一颗破碎的心,外围缠绕着蛇形的锁链。这个符号她在心律空间的黑暗记忆碎片里见过,当时黑袍人的刀刃上就刻着类似的纹路。
“沈星婉同学?”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沈星婉慌忙合上素描本,转身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教授,白大褂口袋里插着钢笔,正是霍辞的导师王教授。老人的头发比记忆中更白了,看见她时,眼中闪过惊讶,随即是深深的怀念。
“王教授。”沈星婉站起身,手指还残留着素描本纸张的粗糙感。
王教授走进来,目光扫过满是灰尘的实验室,叹了口气:“自从霍辞走后,这里就没人动过了。他临走前说,要保持原样,说……说也许你会来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走到实验台前,拿起那个心脏模型,“这孩子,当年就爱捣鼓这些。”
沈星婉犹豫了一下,从包里拿出日记本:“教授,我在找关于霍辞的线索,还有……心律空间。”
“心律空间?”王教授的手猛地一颤,模型差点掉在地上。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警惕地看向门外,压低声音:“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?是谁告诉你的?”
“是江屿,还有……守护者。”沈星婉看着教授紧张的神情,知道自己触碰到了关键,“我进入过那个空间,看到了霍辞的记忆,他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王教授打断她,快步走到门口关上门,又拉上窗帘,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跟我来。”
王教授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,装修古朴,满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典籍。他打开保险柜,拿出一个用蜡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,上面用霍辞的笔迹写着:“星婉亲启”。
“霍辞临终前交给我的,”王教授将档案袋递给她,手指微微颤抖,“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线索,尤其是提到心律空间,就把这个给你。他还说……让你小心黑袍人。”
沈星婉接过档案袋,封蜡上印着鸢尾花的图案,和霍辞钢笔上的刻痕一致。她小心翼翼地拆开,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研究报告,还有几张手绘的图纸。报告的标题是《关于心律空间的能量共振与记忆实体化研究》,内容从心脏电生理跳到量子纠缠,再到记忆能量的物质化推导,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,显然是霍辞在病重时仍在坚持撰写。
其中一页详细描述了黑袍人的来历:“他们是‘记忆收割者’,依靠吞噬他人的心脏记忆能量存活,潜伏在心律空间的阴影处,阻止任何试图揭露记忆真相的人。”而另一张图纸上画着一个复杂的仪器,标注为“记忆熔炉”,旁边写着:“利用心律空间的核心能量,重构健康心脏的生物电频,可治愈所有器质性心脏病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沈星婉震惊地抬起头,“霍辞想用心律空间的力量创造完美心脏?”
王教授点点头,眼中满是痛惜:“他是个天才,也是个疯子。这个计划需要巨大的能量,更需要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心脏作为‘熔炉’的核心。黑袍人发现了他的意图,他们害怕一旦心脏疾病被治愈,人类的记忆能量将不再脆弱,他们就无法继续收割。”
就在这时,沈星婉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,不是共鸣,而是警示般的狂跳!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,只见教学楼的阴影里,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一闪而过,兜帽下露出的指尖,正握着一把泛着幽绿光芒的手术刀。
“他们找到这里了!”沈星婉站起身,档案袋掉在地上,图纸散落一地。她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,正顺着楼梯向上蔓延。
“快!从后门走!”王教授试图拦住她,“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!”
但沈星婉已经走到窗边,指尖开始凝聚金色的光痕。她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,想起素描本里那些充满爱意的画像,想起档案袋里霍辞未竟的理想,胸腔里的两重心跳此刻化作同一股力量。
“教授,霍辞用生命保护我,不是为了让我逃避。”她的声音坚定,光质战甲开始在她周身凝结,裙摆上的星轨随着心跳明灭,“那些被夺走的记忆,那些未完成的设计,还有他想守护的生命,我会一一夺回来。”
说完,她不再犹豫,推开窗户,纵身跃下。金色的战甲在夕阳下闪耀,如同一位降临人间的守护者,朝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追去。校园的香樟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,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战斗,奏响序曲。而那份散落的档案袋里,霍辞的字迹在暮色中微微发光,诉说着一个关于爱、勇气与救赎的未完成诗篇。